《在我離開之前》是笑中帶淚,淚中帶笑的一部佳作,主角席佛讓人又氣又愛,作者強納森‧崔普爾帶我們進入一位中年男子對婚姻、對生死、對家人的思索,也讓人忍不住駐足省視自己的人生...。
中年男子席佛,是過氣的一片搖滾明星,已離婚七年,獨自住在旅館凡爾賽宮飯店裡,這邊群居了許多像他一樣失婚的落魄中年男子。突然,離婚後幾乎從未往來的十八歲的女兒,跑來告訴他自己未婚懷孕的消息,而命運似乎還要對他落井下石,他被診斷出主動脈剝離,若不開刀就會逐步邁向死亡,而這位診斷他的醫生,即將在兩週半後迎娶他的前妻。
席佛不算有事業,每天除了打打零工去各宴會場合打鼓外,就是和其他凡爾賽宮的孤獨男人們一起打發時間,偷瞄游泳池畔的妙齡女子。雖然離婚多年,但他手上還是習慣帶著婚戒,心裡仍愛著前妻,也執意在凡爾賽宮自己的居所中,留著一個房間,等著給女兒凱西過來的時候住,但凱西從未來住過。他明明渴望過著有家人的生活,卻鴕鳥的覺得再等等看,等著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,等著命運會帶他到哪裡去,結果就是他的人生停滯了,所有其他人卻繼續往前奔跑。
從字裡行間,能充分感受這個中年男子,他自己感覺自己人生實在挺悲慘的,他有著孤獨的心靈,當他看著那些因自己沒有珍惜而失去的一切,他不知道究竟為何還要活下去。嚴格來說,單以物質生活來看,其實席佛過得還不算差,雖然只紅過那麼一首單曲,但到現在他都還有版稅收入,加上打零工以及賣精,生活勉強不成問題。而他更幸運的,是擁有疼愛他且感情和睦的父母,以及雖然他對其不聞不問,卻始終沒有放棄他的弟弟,更有一群凡爾賽宮的「難兄難弟」,填補他許多空虛的夜晚,更在他遭遇難關時兩肋插刀,他身邊的支持網絡非常多呢!當然,每個人對悽慘的定義不見得相同,世界上一定有更多人比他悲慘,但我想,悲慘不是拿來比較的,當當事人自己覺得了無生趣時,就有可能危及生命,像故事裡的席佛,選擇不接受開刀,不就是一種向世界宣告的「不定時自殺」!
故事裡充分讓人感到笑中帶淚的情緒,明明面對的是嚴肅的生死議題,也有多次昏迷場景,但席佛和身邊許多人,卻常以幽默的方式面對,書中不乏讓我畫線的佳句,他們面對世界的方式,非常值得我這個太過嚴肅的人參考。許多事寫得有趣生動,讓整個閱讀過程非常愉快,但在幽默之下又帶著深刻,不是那種笑過即忘的罐頭笑料,而是能在心底畫出痕跡與重量的文字。
故事中有兩個部分讓我非常喜愛,其一是凱西這個角色,凱西是個美麗又慧黠的孩子,即使過了多年沒有父親的日子,甚至感受到被父親「遺棄」的情緒,她仍始終沒有放棄父親,實際年齡雖然年輕,但內心卻相對成熟。她與席佛的相處與互動,每每讓我感動,這是兩個曾經疏離卻深愛彼此並試圖修補關係的靈魂,他們都害怕再受傷害,於是小心翼翼的緩緩釋放出自己,並能用許多幽默的話語,緩解過程中產生的尷尬。修補關係是一件不容易的事,正因不易,所以許多人常常選擇逃避,像故事裡的席佛,也曾逃避多年,所幸,他在還來得及的時候,還有機會這樣的與女兒相處。
另一個我很喜歡的部分是,故事設定席佛因病,常會將內心獨白不小心講出來,他原本是個很ㄍㄧㄣ的人,甚麼事都隱忍在心裡,但透過這樣無法克制地說出內心話,導致他與周遭關係產生許多重大改變。有時他將自己的心意赤裸說出,讓別人終於能感知他的真心,有時卻會將別人的祕密給不小心講出來,弄得天翻地覆。我想,這樣的設定對當下的席佛而言,導致好壞參半的發展(精彩劇情不爆雷,讓大家自己進入書中享受啊!),但對書本之外的我來說,說出內心話就彷彿是為他死水一般的生活,投入了許多震撼彈,迫使他必須正視眼前的一切,讓他的生命產生了新的動能,不再停滯不前。當然,如果每個人都將內心話一股腦兒沒有遮掩的全盤說出,我想一定會世界大亂,但適時的自我揭露,會讓身邊關心我們的人更能瞭解自己。
看了這本書,讓我也跟著思考自己的中年危機問題。我發覺「再等等看」,也是我常對自己說的內在語言。我想等小孩不再生病,等自己的身體漸漸好起來,或者等著好機會從天上掉下來?!可是一等再等,身體當然只會越來越差,生老病死是不可逆的人生階段。席佛的故事是很好的提醒,我不想等到身體真的發生了甚麼重大危機,才痛定思痛檢視過往的人生,也許現在就是需要轉變的時候了!
書名:在我離開之前 One Last Thing Before I G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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