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即使已經看過這本書的簡介,也做了一點心理準備,但閱讀這本書的過程,仍時時讓我停下深思及感動。也許是書中幾段敘述映照觸及了些自身經歷,有好幾段都不由得深深被共鳴並流下感通的眼淚。真的很喜歡這本書,寫完心得之後,我想我會再把那些感動的片段就著月色重新再溫習一遍反覆咀嚼。

這本書的主人翁,是罹患胃癌末期生命將盡的老人羅果聶‧薩瓦拓,但他自己又給自己取名叫布納提諾,簡稱布諾。他為了要活的比那個跟他敵對了一輩子的死對頭坎達諾久,於是忍痛離開了他生長的南方小鎮,來到他覺得陰暗沒有生氣的大都市米蘭就醫,和兒子與媳婦共同居住。原本應該是個讓他難以忍受的都市,加上必須和個性想法與他南轅北轍無法溝通的媳婦同住,他早就打定主意等坎達諾一死,馬上搬回小鎮。但他的孫子布納提諾卻融化了老人的心,讓老人重新體會許多他先前從未想過及感受過的事物。而他也在這裡遇到了喪偶獨居的荷黛夏,發展出了一段黃昏之戀。

作者塑造這個老人的脾氣與個性活靈活現,他的脾氣頑固又暴躁,年輕時曾是牧羊人,憑著自己的努力與魅力娶到鎮上大地主的女兒,並繼承其家業,胼手胝足打出一片天,甚至當上小鎮鎮長,在小鎮中很有威望,並參加了游擊隊。

老人是個硬漢,對自己堅信的一切沒有絲毫懷疑。他與媳婦安利亞深深的對立,安利亞的父親是議員,她自己是博士並在大學當教授,對於老人,她一直覺得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,沒有文化水準,脾氣又暴烈粗俗。

這兩個水火不容的個體,卻因共同愛著布納提諾而能共存,老人愛她因為她是布納提諾的母親,安利亞則因老人愛她的兒子而愛老人。

書裡探討到了許多議題,譬如老人在與布納提諾的互動中,漸漸發覺了自己屬於母性或女性溫柔照拂那一面,從一開始的厭惡及排斥,(他是個男子漢啊!怎麼可以做家事,照顧小孩呢?那是女人家的事!)到後來漸漸體會到照顧他人從中獲得的喜樂,是他從未感受過的,他甚至因而羨慕女性。書中老人有句話是這樣說的:我覺得我的心裡好像有一種既溫柔、又細膩的東西在成長。

其實也可以發現許多男性或女性在生命時鐘走到中老年時,常會發展出自己長期未發展或被壓抑住的另一些性格,在職場上衝鋒陷陣追名逐利的男性,忽然發現家庭天倫的價值與樂趣,於是開始做些年輕時不屑一顧的女人家的事,譬如做家事、照顧幼兒;相對的長期待在家相夫教子的女性,卻想要發展自己職業工作上的能力,個性越發果斷幹練。

作者這裡用了許多明喻及暗喻的手法,讓我們看見老人逐步在統整自己的心靈。譬如老人忽然覺得自己的手是雙女性的手,而他半夜拿著布娃娃不斷的練習,只為能幫布納提諾扣上扣子!老人希望自己同時是布納提諾的爺爺及奶奶。在探討神話故事時,老人折服於雙性的神祉和希臘神話中泰瑞西亞斯變男變女的神話,覺得古代的世界顯然比現代的世界來的美好,甚至書中老人臨睡前還在想:如果男人下面有陽具,上面有乳房……孩子一定會很開心。這樣的情結,在老人吃了賀爾蒙長出了胸部達到最頂點。

書中另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荷黛夏(老人遲慕之戀的女主角),則藉由他與老人的相處與互動,協助老人將這些感覺統合成更清晰的覺察。荷黛夏曾直指說:你覺得羞恥是因為那是女人做的事,對不對?你認為做女人做的事是恥辱。荷黛夏一層一層的抽絲剝繭,讓老人看到那些已經根深蒂固沒有意識到的僵化。我很喜歡她說的這句話:男人都是這樣,喜歡女人,卻不對女人本身感興趣。

我覺得身邊的確有些男人面對女人是採取這樣的想法的,他們想要「征服」一個又一個的女人,以證明他們的魅力與價值,他們沒時間也覺得沒必要去聽女人到底想要什麼,在這同時卻也失去了人與人之間難得的更深層次交流機會。

當我看到學校教授送了一卷錄音帶給老人,讓他可以送給孫子的這段敘述時,眼淚決堤不止。生命的開始總是伴隨著殞落,因此人類才能生生不息。當我們享受新生降臨之喜悅,也是死神腳步逼近的時刻。但是總有些什麼可以流傳,曾經給出的愛,曾經說過的故事,都將會幫爺爺永遠陪著布納提諾。

書裡也描述了許多兩代教養的衝突,這個課題不管人類科技如何進步總是存在,到底怎麼教孩子是最好的呢?不同時代的「教養專家」總有截然不同的說法及作法。我們的長輩,他們總會覺得「我就是這樣把你們給養大的!」而也想這樣對待我們的孩子。但不同的成長時空背景,讓我們擁有了和父母親不一樣的醫學觀點,剖腹產的刀該橫畫還是直畫,每個時代有不同的見解。書中老人極力捍衛不讓布納提諾獨自入睡,安利亞卻聽從小兒科醫師的吩咐,要讓他不產生情結不對愛依賴,這問題即使是現代社會,不同家庭應該也會有不同信仰吧!而用同樣方法管教不同器質的孩子,想必也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。身為父母或祖父母,更是我們學習與最親密的人溝通課題的時刻,我想,盡所能的溝通並瞭解彼此執著的原因,應可稍稍減少因不瞭解產生的誤會與敵意吧!

大多父母都很難避免去期待子女可以完成未完成的自己。我們的生命總有一天會完結,許多夢想還沒機會實現,這時那個有著自己眉眼的寶貝,理所當然成了心目中的接班人。於是老人遺憾著他的兒子離開小鎮去了紐約和米蘭,但兒女畢竟是不同的個體,他們會有他們自己的夢想和人生,學習放手,是每對父母都必須練習也經歷的課題!

嬰兒,真的是上天賜與人間的天使!哪個人看見這些可愛的笑臉不想微笑呢!這麼軟弱無力連路都不能走的小肉團,卻具備著改變人心與行為的重大力量。老人為布納提諾幾乎戒了菸。

他用舌頭舔濕了菸紙邊緣,捲起菸絲貼妥,劃亮一根火柴,點著了菸,淺淺吸了一口,卻發現滋味不如以前美妙,只因心中生起了一股罪惡感:抽煙就等於被判了布納提諾。

我的父親也為我的女兒戒掉了他幾十年來的龐大煙癮,好幾次想戒卻又戒不成。沒想到,那可愛的臉蛋讓他說不抽就是不抽了。

這本書給我的感動很多、思考很多,最後以書裡我很喜歡的兩句話作結尾。

不要對生命要求更多。
生命給你什麼,你就享受什麼,因為青春不會重來。

不要遺憾已經失去的,不要總是幻想著不可能達到的未來,我們有的,就是現在,所有最該優先完成的,就從現在、今天開始做吧!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verni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