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本書充滿著衝突與對比,極醜陋與極美麗總是成對結伴出現。也許是看到書介的介紹,作了不太正確的預期,我一心以為這會是個文藝復興時期威尼斯版的「美女與野獸」啊!結果原本期待的方向完全不對,這書裡有愛情,卻不出現在侏儒與交際花之間。所以整個閱讀過程一直感到不太對勁的感覺,有點像是以為進了中東料理店,卻發現裡頭賣蛋炒飯一樣,不過,還好這蛋炒飯炒的也是很好吃!
十六世紀上半葉的歐洲,正處於政治與宗教的大動亂時期,當時最有權勢的義大利都市是羅馬和威尼斯。1517年馬丁‧路德發起反抗運動,以羅馬為中心的腐敗天主教會面臨極大的挑戰,而威尼斯則有較穩定的內部政治及國際都會型的人口結構,別稱最寧靜之邦,或香格里拉威尼斯。這故事便是開始於1527年的羅馬,並於威尼斯開展了另一個舞台。
羅馬城中有名的交際花芙恩梅塔,在戰亂中想盡辦法保住性命,並與她最忠實的僕人、管家兼伙伴的侏儒布奇諾,吞下了幾樣珠寶,回到她的故鄉威尼斯試圖東山再起。歷經幾番辛苦,她成功的又成為威尼斯的著名交際花…
威尼斯—在腐臭骯髒河道之上建築起的璀璨華麗
去過義大利一次,便深深的愛上這美麗又充滿藝術遺跡的國家(會動起寫部落格的心念,也是由於想要書寫當時的遊記與義大利心情,雖然最後部落格因為懷兔兔的關係,始終沒出現任何一篇義大利遊記,但那戀慕的心情卻始終不變啊!),於是只要是以義大利為背景的故事,總會引起我特別的關注與想閱讀的衝動。
作者莎拉‧杜南特筆下的威尼斯活靈活現,重現了一個活生生的立體城市,一個在腐臭骯髒河道上建築起的璀璨華麗世界。藉由侏儒布奇諾那比常人更貼近地面的眼與鼻,我彷彿又見到交錯縱橫迷宮般的大小河道,在水上建築起來的華麗房屋,與一艘艘裝飾繁複紋飾布幔與精細雕欄的貢多拉從中川流不息,居住在這個城市裡的人,驕傲於他們的富貴和平;我彷彿卻也聞到腐臭的尿臊味與潮濕霉氣,老鼠與垃圾同時出現其中。
作者的筆觸帶著我闖進中古世紀那個矛盾的城市裡,充滿藝術的耽美,但下層人民卻生活的異常困苦。為維持家族的血統,修道院中擠滿出身高貴的修女,而更出現了「交際花」這種特殊的行業,她們除了需保持美麗的外表,更要有品味與聰慧的談吐,才能送往迎來政商權貴,以年輕的歲月,換取下半輩子的衣食無虞。故事裡還描述了「交際花名冊」這種直接將交際花們品頭論足打分數的書,讓我印象極深:
這本書就是交際花名冊:它列有這個城市最美麗、最有文化教養、最值得追求女子的名字,每個名字旁還留有空位可以讓客人寫下或參閱,關於這名女子的描述、價格,甚至是否值回票價的評語。~by《侏儒與交際花》
建築在柔若無骨的海水之上,威尼斯給我的印象,如同它著名的面具一般,神秘深邃華麗,卻又隱含著一股稍縱即逝的不確定感。而在作者細膩機敏的筆觸中,又呈現了中古世紀威尼斯骯髒與璀璨並存,道德與虛假並立的的另一種風情。
成對結伴出現的極醜陋與極美麗
這本書另一個讓我喜歡之處,是時時出現的珠玉之言。常從侏儒或交際花的口中說出,隱含其中的雋永,總讓我停下來再次咀嚼。譬如侏儒布奇諾形容他自己與交際花的組合:
世界上充滿了被人遺忘的人。但是沒有人會忘記我家小姐。而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時,人們也不會忘記我。如果我不能完美,那麼我可以成為最完美的不完美。爭取這樣的頭銜,實非出於我的自願。~by《侏儒與交際花》布奇諾
或是芙恩梅塔第一次在威尼斯公開露面時,她對在場賓客所說的話(果真是談吐機智鋒利的交際花啊):
下一次這個甜蜜的疾病染上你的時候,帶著它來見我,因為我對它有長遠深入的研究,並且自詡為醫治這種疾病的專家。事實上,我是以犧牲自己的貞潔來幫助他人恢復貞潔而聞名的。~by《侏儒與交際花》芙恩梅塔
(註:書裡前文中,這個甜蜜的疾病指的是「愛」。)
他倆的結盟,是互利共生,是結盟,是陪伴,但卻沒有愛情,雖然脫離了我預期很遠,卻是另一種更長更久的感情。
夏天碎碎念時間到
其實整個故事的情節,對我來說算蠻平鋪直述的,沒有大起大落的大轉折(還是我最近口味變重了,大驚!),閱讀之前,我原以為故事的主軸會放在侏儒與交際花的衝突愛情中,或是芙恩梅塔為重回交際花,歷經種種殘酷的考驗與波折。故事裡波折是有,但整體而言算是平順,最後的結局雖在意料之中,但我的確喜歡這個在悲哀中卻顯得異常溫柔的結局。
平鋪直述的情節也許更近真實,這是本讓人不自覺隨作者細細閱讀威尼斯的小說!
書名:侏儒與交際花 In the company of the courtes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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