側臉  

在觀影時,我對其中一段沛薰在說要怎麼演「不知道」其實很好奇,甚麼叫做演「不知道」,「不知道」又要怎麼演?終於在專訪中,得到了解答。

 

Q:我想演員在演的時候會把他們的自己帶進來,導演也會有自己設想的樣子,那麼演員是怎麼掌握自己表演的方式?

 

導演:這我不知道,這其實是很有趣的地方。尤其很多新導演都以為我甚麼都要掌握,甚麼都要知道,演員腦中在想甚麼,演員是用甚麼技法做到這樣的事情,我全部都要知道,這樣我才能掌握他!

 

我是比較傾向用一種感應式的,我不想跟他講一走到哪裡,二走到哪裡,三抬頭看,四就開始哭。表演有一件事情很難,就叫「不知道」,為什麼日常生活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真,就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甚麼事情,可能聽到一個消息,就會說「啊,真的嗎?」就很真,但演員難的地方就是他知道,劇本都有寫,重複拍很多鏡頭,還不同角度拍。一個很厲害的演員,就是能回到他不知道的狀態,就是明明他「都知道」,甚至才剛剛演過,他有辦法回到我還是不知道。譬如人家一句話轟過來「妳爸爸撞車了」,他一樣是當下才知道,他可能一整天都在演父親撞車這個狀態,所以妳就知道這個有多難,既然演員本人要做到不知道已經很困難了,所以我導演就不要再去讓他知道

 

所以我就不會讓他知道每個動作怎麼走,那他不就「都知道了」,甚至程式化了。可是這是很多新導演也不能說會犯的毛病,但會讓自己以為有掌控到,我現在用的方法講起來有點噁心,就是「以心印心」

 

比如我去日本玩,日本路上有些歐巴桑很愛來跟我講話,可是我其實不太懂日文,但妳看她那個樣子表情,就大概知道她在講甚麼。我也只會幾句日劇日文,就大概跟她講些甚麼,妳看她那個樣子,就覺得她好像也聽得懂,這就是一個「以心印心」很好的例子。

 

譬如沛薰跟阿澤車站分別那場戲,我就把他們兩人拉過來講一個故事,這時妳一定要講一個真實的經驗,只有真實的經驗會讓別人馬上知道、感受到是怎麼回事。我跟她們講我以前在紐約念書時,有一次暑假放假兩個月要回台灣過暑假,在機場發生甚麼事,我從紐約飛回台灣,華航飛機上16個小時就一直哭一直哭,眼淚都停不下來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,都沒有吃飯,我那時就跟她們講我跟那時的男朋友是怎麼樣了。我通常就是跟她們講一個生命經驗,未必是完全相關,簡沛薰是要送阿澤入伍,我講的是當時跟男朋友難分難捨,一個非常印象深刻很個人的經驗,妳都不用加任何形容詞,只要是一個真的經驗,妳講給她們聽,妳看到她們的眼睛,她們就是會「知道」是怎麼一回事。演員是很敏感的動物,他們的共感性好快,他會知道妳那時的情緒是什麼,就可以拍了,妳幹嘛對她說,妳要笑3秒,然後接著要怎樣怎樣。

 

Q:所以就是基本的會發生甚麼事情,台詞讓她們知道,她們就會自己去發揮了嗎?

 

導演:重點是他們都是專業演員不是生手,她們都會自己做好功課來的,加上我們之前都有讀本,找演員來坐一桌把劇本從頭到尾用念的,每個演員念角色的台詞,副導就是念其他描述句。讀完幾場戲後,我會跟她們講這場戲我要怎樣的感覺,或是我會幫她們分階段,譬如簡沛薰從哪裡進入第四者的世界,從哪裡開始害怕,這是事前做的。像依晨那麼用功,她自己分的更細,如果導演把她分成「簡沛薰的18個階段」,妳以為妳很會控制,可是就把演員給搞瘋了,妳鬆鬆的對她,幫她分個三、四個階段,跟她講個轉捩點就好了,她自己會做她的功課,不過這當然是演員要有基本的自覺跟足夠的經驗。

 

秦昊的境界更高,純粹以心印心,連講都不用講,稍微看一下他的眼睛,我就知道他不用講了。一個是他們的訓練確實非常扎實專業,另外他當然天賦也很高,做演員是一種天賦,像我本人就是沒辦法做演員(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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