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走過義大利(Pixnet)

這部電影宣傳時，其中一個媒體很愛報導廣受注目的話題，便是劇中依晨突破過往尺度的床戲。原本我沒有特別打算要採訪關於床戲的話題，沒想到，在採訪過程中，竟聽到了導演對於拍攝床戲的心聲，到底導演怎麼看怎麼想，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！

Q：拍此片時有沒有妳覺得最過不去，或是印象最深刻的一場戲？

導演：我自己印象很深也是最喜歡的一場戲，是阿澤跟沛薰的床戲。那場床戲因種種原因，是開拍沒有多久就拍的。其實拍床戲對導演來說不簡單，我有給他們看分鏡，甚麼姿勢、會露到哪裡、會帶到甚麼，但我幾乎沒有跟演員講甚麼，阿澤和沛薰也知道是怎麼回事。那場鏡頭很少，就是頭在前面，那場戲其實拍很長，最後剪只剩一點點，這就是演員很辛苦的地方，他們遇到一個比較變態的導演，我就是非得妳們要到那個感覺之後，我才會從那邊開始用，但是我前面會讓妳們做很久，並不是現在大家看到，阿澤簡單幾下就好了。演戲這種東西，有時候也不是演員可以控制，尤其是床戲這種，不是說用演技去控制到妳演甚麼，這也有點像是在虐待演員，但好的演員她自己會願意，她會覺得她既然要演床戲，就要拿到好的效果，她寧可自己受苦，因為或多或少會覺得被侵犯的感覺。

那場戲看起來阿澤也是奮戰一段時間，但實際上拍的時間是更久更久很長的take，我有跟阿澤講，我會給你訊號你才高潮，我覺得有一點在虐待演員，重點永遠是簡沛薰，因為我要等到簡沛薰沒有表情了，整個已經變成死魚了，那邊我才可以用，這種戲我不可能cue簡沛薰，只要我一cue她她就醒了，我就跟演阿澤的演員講你就一直弄她，阿澤他嚇死了，誰敢這樣弄師姐，其實床戲對男演員壓力很大，大部分床戲都是男生扮演主動角色，導演要下的指示都是跟男生講，女演員反而可以比較放鬆，男生又要演又要記得導演給他的指示，要當主導的人。

我為什麼對那場戲印象深刻，因為我好喜歡簡沛薰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的那個反光，我在現場看到就覺得好可憐，我有感受到簡沛薰。

拍的時候最難的戲也是床戲，是簡沛薰跟李曜的床戲。因為很殘忍哪，像我們這種比較嫩的導演都會撐不下去，反而都是演員說他可以，說他們要繼續做。有時候當導演是非常殘酷的事，比如說你要拍一個演員崩潰的戲，身為觀眾因為有前後場，看到這個角色的歷程，在觀眾的位置可以騙自己說這個是演的，我在安全位置，是在看這個「角色」受了很多苦，雖然你會被他打動，但你會知道這是演的，你會覺得他「演得很好」。但身為導演你跟演員一起在現場，你會看到演員他在召喚甚麼，比如說李曜丟簡沛薰鈔票那場戲，拍攝時現場如臨大敵，每個演員都全神貫注，大家都很緊張，知道這場是大戲，演員情緒很重，不可能拍太多遍。

拍戲拍久了都知道，甚麼樣的戲是會從頭拍到尾，中間不會卡的。那麼長的時間內都不能犯錯穿幫，往往在這種戲時，壓力很大，全部的人會非常專心，現場會非常安靜，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，因為台灣拍戲現場都很吵，大家會大吼大叫說，某某某把燈拿過來，但這場戲全場從準備時，大家就好安靜，準備差不多時，我就看到依晨一個人走到場地中間，站在一盞燈下，抬頭看那盞燈，她在喃喃自語，我不知道她在說甚麼，她一直哭一直哭。所以我說導演是很殘忍的工作，演員表演也是很殘酷的工作，我不敢打擾她，我不知道她在召喚甚麼記憶，多久以前或多痛的記憶。我想最好不要讓我知道，不然我會不忍心讓你繼續，我說的殘酷是殘酷在這裡。

拍完這部時，我有陣子陷入很大的煩惱，因為我太容易跟演員共感，我看到她痛我也好痛，我有時會下不了手，你還要叫我去叫她再來一次，或是去召喚更慘的，這個還不夠，真的是殺不下去。我曾經自我檢討是否適合當導演，因為我不夠狠，那個真的要很狠，這也是為什麼我說李曜跟沛薰的床戲拍了我都快崩潰了。後來剪的時候你可以把它弄得很美，但拍的時候，我覺得罪惡感很強，演員換好衣服做好安全措施後，浴袍一拿掉，我那一刻覺得我快瘋了，沒辦法拍，我覺得她像個小孩，肩膀好小，我好像在虐童。像我們這種同感性很高，你會感覺到她好脆弱的狀態，但還是要叫她拍床戲，這個難是主觀的難不是客觀的難，完全是自己當時的狀態。

演員其實不知道我的內心狀態，我那時候覺得很痛苦，是演員幫助我完成。卡之後我覺得還不夠，但又不忍心說再來一次，所以腦海中一直在想剛剛拍了甚麼，哪裡哪裡可以用，想要用剪的讓他們避掉不要再來一次，而秦昊就是真的以心印心，他知道我在傷腦筋，知道導演不好意思再來一次，他就會說導演妳覺得有哪邊不舒服的？是演員推著我把它完成。

不過我確實有跟秦昊聊過，因為他有比較豐富的拍床戲經驗，還有拍過男男的床戲，我跟他說我從沒有拍過床戲，拍床戲很恐怖，秦昊說所有導演拍床戲都很害怕，這是真的。可是妳只要拍過一次妳就會了，妳不用無謂擔心演員會不會受苦，或男生會不會有生理反應，絕對不會，不用擔心，他們自己做的防護措施就是全部固定住，有人會穿泳褲，或用襪子套起來，不太會有生長空間，他們比妳更怕傷害同劇的女演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