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把我埋在牆腳下》試讀 @ 夏天走過義大利(Pixnet)

把我埋在牆腳下書封

一個天真男孩沙夏的心願，竟然是死後請「把我埋在牆腳下」，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特別的願望？青春年少，一般人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狀態，覺得自己無所不能，也總覺得死亡離自己還非常遙遠，他為什麼在讀小學這樣年紀輕輕的時候，就想著死後的歸處？又為什麼想要被埋在牆腳下？從牆腳看出去，可以看到什麼特別的風景呢？

這個故事以小男孩沙夏的角度敘事，從他年幼的視角望出去，文字裡雖然充滿稚嫩又帶點天真的話語，卻看到他週遭的生活，他所處的家庭環境，潛藏極多的衝突與情緒。他的外婆曾經進過精神病院，成天嘴裡不斷冒出驚人的罵人字眼，一連串不停歇的抱怨、指責、詛咒，指天罵地、怨天尤人，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她，每件事每個人都跟她過不去。沙夏的母親將沙夏拖給父母照顧，離開與男友同居。沙夏的外公，年輕時是個演員，現在則常與老友外出釣魚。家中大小事多由外婆張羅，沙夏也就一直生活在外婆充滿負面情緒與語言暴力之中。

外婆對沙夏的保護行為，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，有許多近乎強迫的症狀，點點滴滴，形塑出一個不正常的家庭關係與互動，但對孩子而言，這就是他認知的全世界，大人帶給他什麼，他就認為世界是什麼樣貌。沙夏外婆罵人的功力，實在令人嘆為觀止，任何一樣東西都可能引發她狂怒的反應，她怨恨沙夏母親竟然將孩子丟給她照顧，也氣惱沙夏的體弱多病，更對嫁給外公這件事抱怨不休，婚姻，讓她可能發光發熱的青春與生命嘎然而止，她只能日復一日照顧年幼的孩子。

沙夏像個藥罐子，每天都要吃許多許多藥物，而他每次洗澡都如臨大敵，幾乎是泡在浴缸中，水溫還需以溫度計量測保持恆溫，旁邊也隨時準備保溫燈。外婆禁止他從事任何危險的活動，也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樣在工地、公園等地方探索，甚至連冰淇淋都不能吃，一開始我忍不住認為，這些行為是否保護過當？！懷疑外婆擔憂沙夏生病的情況其實過了頭，遠超過實際可能生病的狀況。

沙夏每天接收到的都是高分貝的話語與各種身體上的限制。長期在這樣環境下生長，他的言語中卻還能流露出對世界不放棄的希望，他深愛著母親，卻也知道自己必須仰賴外婆的照顧，小小年紀的他，也發展出了自己的生存之道。

這個家庭雖然充滿著言語暴力，卻同時也充滿著愛，看似兩極的矛盾衝突，也同樣充斥在他們的言語互動之間。外婆對沙夏從沒有好話，總是說他造成她很大的麻煩，體弱多病的身體，害她要花非常多的心力照顧，更埋怨自己的女兒是不負責任的媽媽，竟然把這個拖油瓶交給她，甚至總說著沙夏這麼孱弱的身體，絕不可能活太久......。但越讀越發現，外婆雖然嘴上不饒人，但實際做出的照顧行為卻無微不至，甚至當發現沙夏可能要離開時，才窺見她內心其實有多麼疼愛這個小孩，並渴望他亦如此愛自己！

而外公外婆彼此間的情感亦然，一個嘴上絕無好話，另一個則很想逃離，常常出外與朋友釣魚廝混，但真的吵架後，也才看出他們互相依賴了幾十年，早已無法沒有對方的潛藏情感。

這樣矛盾的情感，其實很傷人，明明是愛，卻不知為何要以憤怒與怨恨包覆。而每個人的性格本就難以改變，抱怨通常也都是抱怨著重複的原因，不斷的抱怨，其實也難以改變什麼現狀，反而只是讓心靈更乾涸與枯竭，沙夏外婆的情況可能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描寫，但現實生活中，許多時候我們不也常以抱怨來面對眼前讓人感到沮喪或挫折的事物，也許換換另一種不同的溝通方式，用單純的表達取代指責，也許，生命會有些不一樣的改變呢！

特別的書名下，是一個充滿衝突的家庭故事，但透過沙夏稚嫩的眼神，過濾掉許多不堪，讓人有笑聲也忍不住為之感動。

把我埋在牆腳下橫幅